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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与活字印刷的半世纪往事

  中新社香港8月24日电 题:我与活字印刷的半世纪往事——访香港活字匠人梁国洪

  炎炎夏日,藏身于九龙湾旧工厦内的昇洪印刷厂大门打开,粗笨陈腐的机器后边,老板梁国洪正专心地研讨着什么,身侧围了好几个电电扇。听闻电铃响,才抬起头,边热心地引中新社记者入内,边解释道印刷油墨味重,开窗透气及以电扇替代凉气之必要。

  过往这几年,梁国洪也是这般,迎来一批又一批参加作业坊、导赏团的年青人,以及对非遗文明分外用心的艺术家。梁国洪不收钱,诲人不倦地一遍遍介绍活字印刷的前史,演示鼎鼎大名的海德堡印刷机。

  “你要乐意学,你上来,我就教你。”梁国洪指着倚墙鳞次栉比摆放的字粒笑道,不为其他,就为了把这门传统技艺传承下去。当年盛极一时的活字印刷工业,式微至此,成为年代更迭中的沧海遗珠,被归入“香港非物质文明遗产清单”,的确是始料不及。

  梁国洪的叙述,总会回到1973年。那年他才23岁,年青而狼子野心,并未循着父亲脚印在皮具生意深耕下去,而决意要走一条其他路。他看中了印刷的远景,当年香港在霹雷作响的机械声里,高视阔步迈入经济腾飞的光芒年代。兴旺的工业带动印刷厂的昌盛,“其时每一行都需求印刷品,包含制成的账簿、手刺、发票等。”全盛时期,香港曾有数百间活字印刷公司,相关的铸字厂、洋纸铺、油墨店等亦应运而生。

  梁国洪在舅父所运营的印刷厂学了一阵,及后便在长沙湾自立门户,用他的话说是“边做边学”。那时区内印刷厂树立,梁国洪常到其他厂房傍观经历老道的师傅作业,从中偷师。

  活字印刷是一门讲究工多艺熟的技艺,梁国洪说,接到订单后,要从版房检索所用的字粒,及时向铸字厂补购,“那时字粒是称重卖。”有时碰上铸字厂也没有的生僻字,梁国洪就得克己,把字粒磨开,取其部首,再凑集另一个字粒,比如他手中拿的“骨”拼“交”,两者合为“骹”字。这一进程并不是特别简单,“由于要用火石机去磨,常常‘咄’一声,就把手磨出血。”

  排版时还要估计空间放置铅片作为距离,如要列印证书、请帖等,则要放入花粒和符号。之后锁好模板,便能进入印刷程序。

  “那时候香港有最先进的印刷机器。”每年来自日本、英国、美国、德国等厂商,都会带着最新研发的机器齐聚香港举行的印刷展会,他们即场演示出产,供给订货服务。也因而,柯式机与数码印刷技术鼓起的潮流,亦被香港敏锐地捕捉到,并由此发生骨牌效应,转行、搬家、毕业......数年间,此类音讯听在梁国洪耳朵里已变得稀松往常,最终留下的人“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”。

  新的浪潮遽然猛地敲打过来,他一愣神,也迅速地顺势而为,转用柯式印刷以保持事务及生计。但他从未想过走,亦对活字印刷不离不弃,一向守着那些老客户,也守着那些感染过年代星光的机器。虽然这门工艺人手制造下难免生出瑕疵,可他偏心那些瑕疵,那是人道的显示,也构成了活字印刷的艺术性。

  提到这儿,梁国洪拿来新近静心专心致志鼓捣的两张纸板,远看是一只翩然起舞的彩蝶,和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,栩栩如生,靠近一瞧,原来是由字体拼接而成,形状巨细皆截然不同。“在我心里,这便是艺术。”或许它不值什么钱,还费时吃力,却能一下攫住人的目光,换来顷刻的愉悦和放松。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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